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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兵临天下【作者:高月】(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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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09章 连锁反应


  “晚辈愿听军师教诲!”曹植诚恳地说道。<“既然公子愿意听,我就劝公子一言,救人可以,但要向你父亲保证,彻底断绝与北方士族的关系,否则,非但人救不出来,公子的前途也完了,这是一个原则,希望公子三思。”

  曹植半晌说不出话来,他当然明白程昱的意思,他也知道父亲是为什么震怒,实在是因为士族的政治观念和父亲的政治观念相悖,而曹植的思想也和士族所推崇的尊帝崇儒一致,实际上,曹植也反对父亲的寒门法家思想,只是这个矛盾一直被掩盖着,直到这次杨氏父子被抓后,曹植和父亲的政治观念冲突才爆发出来。

  和北方士族断绝关系说起来容易,可真的这样做了,以后还有谁会支持他曹植,这其中的厉害关系令曹植踌躇不决,程昱也沉默了,如果曹植连这一点都做不到,就说明他没有让步的诚意,那么,他程昱又何必趟这滩浑水。

  曹植叹了口气道:“我会向父亲解释,但无论如何,还是请军师帮我这次忙,曹植必将铭记于心。”

  程昱沉吟片刻道:“也罢!下午我正好要去见魏公,顺便提一提此事,我会尽力而为,但不能给植公子任何承诺。”

  “只要军师尽力而为,曹植就感激不尽了。”

  曹植告辞而去,程昱依然坐在贵客堂内沉思不语,这时,程武送走曹植又匆匆赶回,他对父亲行一礼,有些焦急道:“父亲真要替植公子出头吗?”

  程昱摇了摇头,“我并非要替他出头,只是他求上门了,我也不好拒之千里。”

  “可是这会得罪长公子,父亲也知道曹丕为人,心胸狭窄,锱铢必较,一旦他登位,他很可能就会因为这件事而找我们程家的麻烦。”

  程武说得比较含蓄,他不说曹丕会找程昱的麻烦,因为程昱年事已高,或许报复不到,那他们后辈可能就逃不过了,程昱明白儿子的心思,淡淡笑道:“这些年得罪曹丕的人可谓数不胜数,他哪里报复得过来,再说,有刘璟在外,曹丕也不敢做得过分,你就不用太担心了,我帮杨彪其实是我自己的人情,和曹植关系不大,我自有分寸。”

  程武见父亲考虑得周全,便不再多劝,这时,程昱起身道:“我现在就去见魏公,你替为父准备马车。”

  “父亲不午睡了吗?”

  “今天情况特殊,我也睡不着,还是去见魏公吧!”

  程昱回房取了他的报告,随即乘坐马车向铜雀宫而去,不多时,来到宫门前,程昱上前对宫门侍卫道:“请去禀报魏公,程昱求见!”

  侍卫飞奔而去,片刻回来笑道:“魏公说,以后军师不用在宫门外等候,有什么事可以直接进宫,我们不会阻拦。”

  程昱笑了笑,向内宫走去,一直来到曹操的官房前,一名内侍上前笑道:“魏公在等候军师,请吧!”

  程昱走进房间,只见曹操负手站在窗前,凝视着天空出神,程昱连忙上前施礼,“微臣参见魏公!”

  曹操回头微微笑道:“我在想,植儿会去找谁帮忙求情,没想到却是仲德来了。”

  程昱苦笑一声道:“植公子确实来找过我,不过,我倒不是想帮他,而是我权衡利弊,觉得魏公不能把事情做得太绝,狠狠教训士族即可,若做得太绝,会把他们直接推给刘璟,恐怕会引起很多不利于我们的情况发生,请魏公三思。”

  “你说的不利于我们的情况,是指什么?”曹操又追问道。

  “微臣是指士族会转移财产到汉国,士族也大多是豪族,控制众多土地和人口,一旦引起他们恐慌,必然会出现大规模的财产和人员转移,会损害到我们的税赋收入。”

  曹操沉思片刻,终于点了点头,“仲德说得对,我险些失了计较,那依你之见,该如何处理这桩大案?”

  “魏公需要立威,需要警告士族,但又要考虑怀柔,这就要把握一个度,微臣建议,可放过老的,打击小的,既能显出魏公宽仁的一面,又可狠狠打击士族的嚣张气焰,可谓一举两得。”

  曹操笑了起来,“不愧是军师,这个度把握得很好,就依军师之言。”

  程昱心中稍定,又取出他写的报告,“启禀魏公,这是微臣针对刘璟即将发动的灭胡之战提出的建议,微臣的方案是,对外削减军备,对内苦修内政,轻徭薄赋,加大军屯力度,争取时间加强自身实力,为将来的中原争霸打下基础。”

  曹操缓缓点头,“仲德所言,深合吾心。”

  建安二十年春,轰动魏国朝野的杨崔通敌案终于落下尘埃,由于证据确凿,危害极大,杨修和崔琰被曹操下令处斩,而太尉杨彪和司空崔林被网开一面,削职为民,勒令在家闭门思过,沸沸扬扬的杨崔大案也由此落下了帷幕天蒙蒙亮,钟楼响起了钟声,随着守城官兵的一声高喝,“开门喽!”邺都西门缓缓开启,一队士兵从城内奔出,在城外两边列队,等候在城外的数百名菜农和商人都迫不及待地挑着担向城门处涌去。

  这是每天都会发生的一幕,士兵们早已习以为常,对城门口的混乱皆无动于衷,在一旁叫骂声中,人们开始涌入城,城外的人也随之越来越少,这时,离城门不远的官道上站着主仆两人,主人年约五十余岁,头戴平巾,身着青色布袍,皮肤白皙而清瘦,骑在一匹健壮的毛驴上,身旁跟随着一名十岁的年轻仆从,身着短襟,肩上挑了一副箱,这两人的模样在这个年代极为常见,正是那种去各地游学的生。

  “阿伯,城外人已经少了,我们上前去吧!”年轻人急不可耐道。

  中年男子捋须缓缓道:“不急,等他们走完后我们再进城。”

  中年男子名叫王晨,来自太原,虽然衣着简朴,但他却是天下七大世家中太原王氏的家主,太原王氏在董卓时代盛极一时,以司徒王允为代表人物,但在李催之乱中,王允家族遭遇灭门之祸,太原王氏也深受打击。

  但它毕竟是并州第一世家,人才辈出,短短二十余年后,太原王氏又重新兴盛起来,不仅子弟遍布并州各地为官,而且一些重要人物也进入朝廷中央为官,比如王晨之弟王凌,就官任魏国尚。

  在汉国也有不少王氏子弟为官,比如王晨之子王禹参加了襄阳公开举士,被任命为枝江县丞,再比如王允幼弟王春,被刘璟封为河曲郡太守,为汉国开发河曲效力。

  对于世家来说,权力并不重要,传承才是第一,权力不过是传承的一个工具罢了,所以无论在魏国为官,还是在汉国为官,对于王氏家族来说都是一回事。

  这次王晨亲自赶来邺都,就是杨彪案,杨彪父子被抓,崔林兄弟被抓,两大士族领袖都锒铛入狱,这对天下士族无疑是巨大的震动,为了寻找真相,王晨不惜千里跋涉赶到了邺都。

  守城门的士兵没有为难他,毕竟象这样骑驴游学的生实在太多,让他顺利进入了邺都城,王晨上一次来邺都还是五年前,他都有些忘记兄弟的府宅了。

  “老爷,我去问一问!”

  随从一路询问,走了数里路,终于找到尚王凌的府宅,随从奔上台阶,“快步去禀报你家老爷,就说家主从太原来了!”

  王凌是王晨之弟,在朝廷为官多年,他虽然出身士族,却颇受曹操赏识,一路青云直上,在魏国建立后出任尚,位高权重,王凌今年约五十岁,是前司徒王允之侄,是太原王氏家族的第二号人物。

  王凌怎么也没有想到兄长会来邺都,他将兄长请进房,又命侍女上茶,这才笑道:“兄长怎么会突来跑来,太原那边出什么事了吗?”

  王晨喝了一口茶,慢慢悠悠道:“太原那边没有出什么事,倒是邺都这边出了大事,让我不得不赶来。”

  王凌微一沉吟道:“兄长是说杨崔通敌案一事?”

  “正是,现在情况如何?”

  “杨彪和崔林已被放出来,削职为民,杨修和崔琰却被杀了,就在几天前公开处斩,处斩那天人山人海,大半个邺都人都跑出来了,那一幕实在太悲惨,我至今难忘,想起就难受!”王凌长叹一声,语气十分悲伤。

  王晨也黯然了,半晌他长叹一声道:“杀鸡儆猴,曹操杀杨修和崔琰,是杀给我们这些世家看的,他在警告我们,若再敢私通刘璟,我们也性命难保。”

  “就算是这样,兄长也不必这般激动,还专门跑一趟邺都,事情其实没有那么严重!”

  “你这话什么意思?”王晨眉头一皱,问道:“什么叫事情没有那么严重?”

  “这件事其实不光是为了警告世家,也和丕植之争有关,这次较量,曹植大败,他继承魏国之嗣的希望渺茫了。”

  “曹操宣布世子了吗?”

  “还没有,不过快了,魏公的身体也活不了几年了。”

  王晨沉默片刻道:“我并不关心丕植之争,我只关心我们王氏家族的命运,这次杨崔案让我看透了曹魏必将失天下,刘璟迟早执掌天下,我决定王氏家族全面投靠刘璟,我来邺都就是要和你商量此事,你也写封信吧!我替你带去长安。”

  “兄长不如再等一等。”

  王晨摇摇头,“杨崔案让所有士族都心寒了,我想博陵和清河崔氏、弘农杨氏、颍川荀氏等等,这些天下世家都会有自己的选择,事情宜早不宜迟,早一天去长安,我们就能多占一分先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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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10章 斥候风波

  东汉初年,匈奴分裂为南北两部,随着北匈奴被汉军和南匈奴击败,被迫向西迁徙,鲜卑东胡趁机在漠北草原崛起,南匈奴的势力不断被挤压,只能向南发展。<东汉末年,南匈奴再次发生内讧,单于羌渠被叛乱者所杀,其子于罗夫流亡中原,活跃于并州及中原一带,也就是从这时候开始,匈奴人开始深刻地参与了汉末之乱。

  于罗夫流亡中原七年去世后,其弟呼厨泉继任单于之位,并封于罗夫长子刘豹为左贤王,封于罗夫次子去卑为右贤王。

  不久,呼厨泉在袁绍的支持下,率流亡匈奴军杀回南匈奴,复国成功,控制着阴山以南,并州北部和河朔地区的广大领土。

  南匈奴的权力中心虽然随着呼厨泉复国而北上,但南匈奴依旧在中原地区保持着强大的势力,其中左贤王刘豹控制着并州北部地区,而右贤王去卑则控制着关内地区。

  随着刘璟的南方势力一举夺取关陇,和南匈奴势力将不可避免地发生正面碰撞。

  虽然在过去的一年里,汉军先后击败了陇西和河西的羌氐势力,稳住了关中以西,但随着迁都长安这一汉国重大国策的制定,汉军终于不得不开始面对渗透中原已久的南匈奴势力,首当其冲便是控制着关内地区的右贤王去卑的势力。

  关内地区也就是今天的陕北和宁夏地区,汉王朝在这一地区设置了上郡、北地郡、朔方郡和安定郡等四个大郡,但东汉末年以来,周边各民族纷纷涌入关内,其中以匈奴人最多,史称‘关内人口百余万,戎狄居半,匈汉杂居。’

  事实上,关内地区只是以匈奴人为主导,其他还有乌桓、羌、氐、羯、鲜卑等等杂胡混居其中,带甲骑兵二十余万,虎视眈眈威胁着关中和河东等地,汉国迁都长安,距离最近的匈奴势力不过二百里之遥,匈奴铁骑一天之内便可杀到长安。

  尽管刘璟深知匈奴势力强大,但形势比人强,解除关内杂胡对关中的威胁已经成为迁都长安的前提,也是刘璟不得不面对的巨大挑战。

  但关内地区形势复杂,匈奴人出没不定,各族杂胡混居其间,有和汉人一起从事农耕生产的汉化胡人,也有以游牧为生的强悍胡族,所以,制订一个全面的击胡之策,便成为汉军大举进攻之前的首要任务。

  安定郡位于陇西和关内之间,六盘山延绵千里横贯其中,成为关中北部的天然屏障,使安定郡被一分为二。

  六盘山以南的泾水流域是密集的农耕区,人口众多,土地肥沃,自古便是关中的富庶之地,这里居住着数万人口,其中汉人占一半,其余还有羌、乌桓和部分匈奴人,他们属于汉化的胡民,以农耕为业,互相通婚,汉服之间的界线已经模糊。

  这天上午,一队约二十人的汉军骑兵斥候正沿着六盘山内的河谷疾速向西北奔驰,这支骑兵斥候隶属于细柳营,他们奉细柳营主将庞德之令北上安定郡探查情报,主要是探查萧关一带的形势。

  这支骑兵斥候由一名军侯率领,军侯名叫韦晋,京兆人,属于京兆大族韦氏偏支,年约二十六七岁,身材高大魁梧,宽脸膛,大鼻子,皮肤黝黑,原是曹营文职参军,投降汉军后出任斥候军侯,虽只有一年,但十分精明能干。

  骑兵风驰电掣般冲上一座低缓的山岗,山岗上松林茂密,突兀于四周平地之上,是查看四周情况的最佳位置,韦晋见天色近午,便对众骑兵道:“下马就地休息,半个时辰后出发!”

  骑兵们纷纷下马,取下马背上的水囊,给战马饮水并喂草料,忙完战马,他们自己也各地寻地坐下,喝水吃干粮,韦晋找到一块平整的大石,取出斥候地图。

  他们目前处于六盘山脉之中,上午穿过了弹筝峡,进入六盘山内的一座盆地内,四周高山环绕,盆地里地势低平,到处是一望无际的麦田,韦晋在地图上又画了一个小三角形,这就是他们目前所处的山岗。

  “张武,过来一下!”韦晋回头喊了一声,片刻,一名年轻什长匆匆赶来,“军侯找我吗?”

  韦晋用木炭指着四周的连绵大山,问道:“我们这里叫什么,萧关又在哪个位置?”

  士兵张武就是本地人,对周围的情况很熟悉,他搭手帘向远处望了半晌,十几里外便是绵亘险峻的六盘山,四周群山环绕,他们正好处于群山中的一个小小盆地内。

  张武想了想道:“这里叫做驻乡谷,是六盘山内一座有名的盆地,属于乌氏县管辖,我没记错的话,前面应该有一座小镇,叫做那城镇,是商人出关前的最后补给之处,我小时候去过一次,商铺很多,离开那城镇再向北走七八里便进入高山峡谷地带了,萧关中的木峡关就在最北面,萧关其实不是一座关隘,而是由三座关隘组成,北起木峡关,南至六盘关,中间是瓦亭关,一共约二十余里的地段,地势险要,修建有长城,三座关口外分别修建了三座军城,不过估计都废弃了。”

  韦晋一边听着,一边用炭笔迅速在地图上标示,他收起地图,来到松林边向北眺望,隐隐约约看见了一座小镇,这时,一支由百余匹骡马组成的商队,满载着货物正从山丘旁经过,向小镇方向而去,那里应该就是那城镇了。

  韦晋回来对众士兵道:“再休息一会儿就出发,今晚一定要过木峡关。”

  半个时辰后,韦晋一声令下,士兵们纷纷上马,催马冲下山岗,沿着官道向前方的那城镇疾奔而去,一路尘土滚滚,就在距离小镇还有一里时,前方忽然奔来几名骑马商人,神情惶恐之急,拼命向他们挥手,韦晋认出,就是他不久前在山岗上见到的那支商队。

  “发生了什么事?”韦晋迎上前问道。

  几名商人看见了汉军,心中稍定,围着韦晋七嘴八舌道:“胡人骑兵在洗劫小镇,到处杀人抢劫,我们的货物全部抢走了。”

  韦晋心中一惊,胡人军队很少进入萧关,今天怎么出现了?他连忙问道:“有多少胡人骑兵?”

  “有两千余人,你们快走吧!他们肯定还要南下。”

  韦晋顿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竟然有数千胡骑越过六盘山进入关中地界,这是极为严重的军事挑衅行为,是非常重要的情报,甚至关系到整个战局。

  他必须要向主将汇报,韦晋立刻对张武道:“你率十名弟兄立刻赶回军营向庞将军禀报此事。”

  “遵命!”

  张武一挥手,“跟我走!”

  他率领十名手下调头向南奔去,几名商人也跟着他们同去,渐渐走远了,韦晋望着张武等人消失,这才对其余十名手下道:“绕过那城镇,我们去萧关看看。”

  他们向另一条小路奔去,企图绕过那城镇,不料他们刚奔出不到一里,头顶上一支鸣镝射过,发出尖厉的啸声,韦晋吃了一惊,勒住战马,只见四面八方冲出来数百胡骑,将他们团团围住,无数箭矢对准了他们。

  “不要抵抗!”韦晋低声令道,他们无论如何敌不过数百骑兵,只会白白送死,他见这些胡骑身着赤色皮甲,便猜到他们应该是乌桓人。

  这时,一名胡骑头领催马出来,他长得身材极为雄壮,肤色黝黑,一双豹子眼凌厉地盯着韦晋,半晌冷冷问道:“你们是何人,来这里做什么?”

  他说得是汉语,很生涩,勉强能听懂,韦晋傲然道:“这里是汉国的疆域,我们在此巡哨,不是天经地义吗?你们倒是什么人,竟敢在汉国领土杀人放火!”

  胡骑头领眯眼盯着他,眼中狐疑不定,他忽然纵声大笑,四周数百胡骑也跟着大笑起来,胡骑头领笑声一收,冷然道:“看在你们不抵抗的份上,我饶你们一命,来人!带他们回营地。”

  数百胡骑冲上前,收缴了他的兵器,将他们双手反绑,催促他们的马匹向萧关方向而去。

  这支胡骑是乌桓族的一支大部落,乌桓人分裂为两部,主要部分迁去了辽东和幽州,另一部分则迁徙到关内的上郡和安定郡,与匈奴人混居在一起,首领鲁昔自称乌桓王。

  而安定郡的这支乌桓部约三万余人,拥有七千精悍骑兵,酋长名叫边庶,而俘虏汉军斥候的乌桓骑兵首领便是边庶之子赤宁,他率两千骑兵深入泾水,准备掠夺人口财物,不料正好遇到了汉军斥候。

  赤宁有些担心汉军将至,便不再南下,而是押解韦晋等人返回大营,向父亲禀报。

  他们一路北行,穿过了六盘山内崎岖的峡谷,出了木峡关,六盘山脚下便是高平县,此时县城已成为乌桓人在安定郡的据点,县城中大半人口已逃亡,城内房舍皆被乌桓人占据,用来安置妇孺老弱。

  在城外围住数千顶大帐,一条河流如玉带般绕城而过,这里便是安定乌桓的营地,向北数百里都是他们的地盘,以畜牧为生,一部分人在县城四周的沃野中种植小麦。

  边庶今年五十余岁,身材高大强壮,有妻妾十余人,给他生了一堆儿子,但只有两个儿子活到成年,长子乌玄,在匈奴右贤王身边当侍卫,次子赤宁跟随在他身边。

  这一年来边庶心中颇不安宁,汉军在陇西和河西大举强势出兵,剿灭了羌氐各部,虽然还没有北上,但不祥的阴云已经笼罩在关内各部头上,按照边庶的想法,应该去长安向刘璟表示臣服,按照传统进贡牛羊,几百年来,乌桓人都是向汉王朝进贡,求取中央王朝的庇护。

  但两个月前,长子从奢延泽送来匈奴右贤王去卑的木箭令,各部族不准擅自投降汉国,违令者灭族,这便使边庶不敢派人去长安臣服,他天天祈求上苍保佑,汉军先出兵上郡,让鲁昔头痛去。

  这时,有侍卫在大帐门口禀报,少酋长赤宁回来了,还抓到几名汉军斥候,这个消息令边庶大吃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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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11章 汉骑初至

  边庶慌忙跑出大帐,迎面遇到儿子赤宁大步走来,“怎么回事?”边庶挥舞胳膊大声问道:“你怎么抓了汉军的斥候?”

  赤宁对父亲的胆小着实有些鄙视,他哼了一声道:“若不抓他们,我们抢劫那城镇之事岂不是要传到关中去?”

  边庶脸一红,让儿子率军去六盘山以南抢掠粮食和财物是他的意思,只打算战决,没想到居然碰到了汉军斥候,抓也不行,不抓也不行,边庶呆立半响,对儿子道:“既然抓了,也没有办法,暂时不要伤害他们,关押起来便可,另外把他们头领带来,我要问一问。”

  赤宁回头吩咐几句,几名士兵飞奔而去,边庶心中烦乱,转身回了大帐,儿子赤宁跟进来道:“父亲怕什么,有匈奴人在后面顶着,汉军若来,让匈奴人去厮杀就是了。”

  边庶叹了口气,“事情哪有那么简单,刘去卑是出了名的阴毒,他早就想吞掉我们乌桓,就怕他借这个机会让我们去和汉军作战,最后他来捡落鹰,吃掉我们部属。”

  “那鲁昔怎么说,他不是自称乌桓王吗?这个时候应该是他出面才对。”赤宁眉头一皱道。

  边庶还是摇了摇头,“平时我们不睬他,这个时候指望他出头,估计不太可能,我只希望汉军出兵上郡,让鲁昔来求我们。”

  父子二人正说着,几名士兵将汉军斥候领韦晋推了进来,韦晋站直身体,仰头望着大帐,一言不,赤宁大怒,拔出刀压住他脖子上,大喝道:“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放下刀!”

  边庶怒喝一声,“给我出去。”

  赤宁重重哼了一声,收刀回鞘,转身怒气冲冲离开大帐,边庶走上前,用熟练的汉语笑道:“我想应该是误会,这位将军请不要放在心上。”

  “误会?”

  韦晋不屑地冷笑道:“你们的军队在那城镇杀人抢劫,被我们撞到,你们怕丑事外露,便把我们抓来,我不明白,哪里有误会?”

  边庶叹了口气,“实不瞒将军,我们越过六盘山,并非是为了杀人抢劫,而是想去抓回南逃的族人,结果军纪不严,导致违纪之事生,我自会严加惩处,其次他们抓你们来,是因为极少在六盘山一带看见汉军,他们以为贵军是要对我们不利,所以我说可能是误会。”

  韦晋摇摇头道:“六盘山以南属于关中,我们在边境巡哨,是天经地义之事,并没有对你们不利,而是你们擅自越境,抓捕巡哨士兵,这是敌对行为,如果真是你说的误会,那就请立刻放我们回去,然后派人去解释你们越境的理由,这样或许可以避免战争,我就说这么多,你自己考虑吧!”

  边庶心中委实有些为难,所谓的误会不过是他说说罢了,他是想从这名汉军口中套出对方的出兵计划,就这么放对方回去,却又不甘心,他想一想又道:“你们从来没有在萧关这边巡哨,怎么这一次出现了,我只能理解为你们准备出兵,我无意与你们为敌,但如果你们一定要出兵进攻我的部族,我会动员部族骑兵,与你们决一死战。”

  韦晋冷笑一声,扭头望向帐外,懒得再理会他,边庶又再三追问,韦晋只是不理睬,无奈,边庶只得令左右将他押下去,这时,赤宁又进帐道:“父亲,防人之心不可无,若我们不早做准备,一旦汉军杀至,我们将有灭族之忧。”

  边庶虽然祈求上天让汉军杀去上郡,但汉军斥候骑兵的出现使他意识到,汉军极可能是要走萧关道出塞,如果是这样,他们确实就身处险境了,边庶没有了主见,只得叹口气道:“那依你之见,我们该怎么办?”

  “很简单,我们将妇孺老弱撤退去三水县,孩儿亲率七千精锐守住萧关,如果汉军真从萧关出塞,我们可及时向匈奴求援,如果汉军是走上郡,那么我们也可以率军去救援鲁昔,趁机吞掉他的部属。”

  三水县位于高平县北方三百余里,也是他们所控制的一座县城,地势较偏,确实可以把老人妇孺先迁过去,只是边庶想到的是和汉军谈判,谈判成功,他们可以继续留在高平,谈判失败,他们撤去三水县也可以,这样他们就掌握主动了。

  想到这,边庶点了点头,“就按照你的方案来做!”

  .........

  数天后,一支约六千人的汉军骑兵抵达了乌氏县,这支骑兵由偏将庞德统帅,庞德是去年年初从襄阳调到长安,出任细柳营主帅,负责训练骑兵,在过去的半年多时间里,他率一万五千骑兵去西海高原集训,直到上个月才率军返回关中。

  庞德在几天前接到斥候的禀报,一支乌桓骑兵越过了六盘山,进入关中地界杀人劫掠,这便给汉军出兵找到了借口,刘璟随即想下令庞德出兵夺取萧关。

  乌氏县是一座小县,城池狭小,人口只有数千,以耕田为主业,人口中有一半是乌桓人,边庶便以追回这些乌桓民为借口,派兵越过六盘山进行抢掠。

  庞德军队刚抵达乌氏县,边庶便派使者送回了抓走的十名汉军斥候,并命使者送来一份文书,书面向汉军解释乌桓军队越境的原因。

  庞德打了使者,命人将斥候军侯韦晋找来,韦晋上前单膝跪下行礼,“参见庞将军!”

  庞德熟悉每一名军侯以上军官,韦晋此人他也认识,京兆韦氏子弟,先读书后从军,军队少有的文武双全军官,原本是钟繇手下参军,深得钟繇器重,在陈仓一战被俘,投降汉军后被调去斥候队任职,在西海高原训练时极为刻苦,给庞德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庞德打开韦晋绘制地图,半晌淡淡问道:“为何在被包围时,你要士兵放弃抵抗?”

  韦晋抱拳道:“回禀将军,卑职和手下是斥候,斥候的职责是探查敌军动向,了解地形,熟悉敌军部署,或许消灭敌军探子,逞匹夫之勇做无谓反抗,身死僻道,所知军情泯于山野,这绝不是称职的斥候,也不是合格的将领。”

  庞德缓缓点头,又问道:“那你又有什么情报可以汇报?”

  “启禀将军,卑职被关押在高平县内,亲眼目睹乌桓老弱妇孺撤离,听说是去三水县,卑职回来路过木峡关时,现关内的驻军有很大的变化。”

  “有什么变化?”庞德饶有兴致地问道。

  “卑职最初被押解过关口时,三座烽燧及长城上冷冷清清,看不见一个士兵,但回来时,却现同样的地方已驻扎了重兵,由此可推断,乌桓人并没有投降之意,准备依靠险要地势和我们决战!”

  “那为什么乌桓人还要把你们送回来,还写了言辞卑谦的求和书?”庞德晃了晃手中的文书问道。

  韦晋冷笑道:“因为将军有所不知,写信之人是酋长边庶,他在审问我时,卑职就感觉到他左右不定,心中难以决断,他想用最小的代价维护自身利益,而领兵之人是他的儿子赤宁,他却是强硬主战派,他和父亲在对汉军的意见上不合。”

  “你怎么知道他们对汉军的意见不合?”

  “因为卑职在回来时,在关口被赤宁叫去警告了一通,卑职亲耳听见赤宁大骂父亲软弱,他是用匈奴语,以为卑职听不懂,可事实上,卑职完全能听懂匈奴语,只是卑职被俘后从不表露出会说匈奴语,因此得到不少有用的情报。”

  庞德呵呵笑了起来,一竖大拇指赞道:“连被俘都在刺探情报,这才是合格的斥候,这次被俘,你无过有功!”

  韦晋大喜,躬身施礼,“多谢将军仁德!”

  “我并非仁德,只是就事论事而已,你不用谢我。”

  庞德沉吟一下又道:“既然乌桓在木峡关部署了重兵,确实不利于我们骑兵进攻,我写一封信,你立刻赶去长安,将这封信交给汉王殿下,并当面向他汇报安定乌桓的情报。”

  韦晋点了点头,“愿为将军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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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12章 小人物的谋划

  韦晋率领十名手下一路向长安疾奔,次日上午,韦晋率领斥候骑兵队抵达了鹑觚县,鹑觚县是安定郡最南部的一个县,过了鹑觚县,便进入京兆地域,他们没有在县城停留,直接过了鹑觚县城,继续向南奔驰不到五里时,韦晋等人纷纷勒住战马,只见官道对面数十步外出现了大队士兵,手执军弩,截断了他们的去路,

  片刻,奔来一名军官,厉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韦晋见对方也是汉军,连忙上前拱手道:“我们是庞将军部下,赶去长安向汉王禀报军情。”

  军官打量他们一眼,又问道:“可有什么证据?”

  韦晋摘下自己的军牌扔了过去,军官接着看了看,便对手下道:“收缴他们兵器,带他们去汉王大帐。”

  韦晋这才知道,原来汉王就在鹑觚县,他心中又是紧张,又是期待,命令手下上缴了兵器,便跟着士兵向南而去,很快他们便进入了军营区,铺天盖地的帐篷延绵数十里,至少有数万大军,他们来到了一座巨大且戒备森严的大帐前,这里便是王帐,巡哨士兵将他们交给了汉王侍卫。

  又经过严格的搜身检查,侍卫这才带着韦晋向帐门处走去。

  大帐内,摆放着一部巨大的沙盘,长宽各有三丈,由四座小沙盘组成,刘璟正和贾诩、法正、赵云、张任等文武高官站在沙盘前商议军情。

  刘璟在数天前得到庞德消息,竟然有数千胡骑越过六盘山,进入关中地界杀人抢劫,这是官渡之战后便没有出现过的情况,在曹操掌控关中时,胡骑从不敢进入关中一步,现在他的汉军控制了关中,胡骑竟敢越境杀人,这让刘璟万分恼怒,同时也让他找到了出兵的借口。

  在命令庞德出动六千骑兵后,他又亲自率领八万大军向萧关方向进,他要利用这次机会,一举控制萧关,在安定郡方向形成攻势。

  此时,贾诩手执木杆,正在给众人介绍关内的胡骑势力分布,“从关中以北到朔方郡,主要分布着三大胡人势力,匈奴势力、乌桓势力和羌氐势力,另外,羯人、鲜卑人和部分吐谷浑人则属于小势力,主要依附匈奴,可以不用考虑他们。”

  “不知他们的势力范围怎么划分?”刘璟又问道。

  贾诩微微一笑,“他们的势力范围很有特点,叫做双环一点,所谓‘点’就是指西面的朔方郡,这里是羌氐人的地盘,比较独立,基本上不和匈奴人及乌桓往来,倒是与河西及陇西的羌氐人有密切关系。”

  刘璟点点头,“再说说两环的情况。”

  “这两环实际就是乌桓人和匈奴人,乌桓人在内环,分布在安定郡、上郡和北地郡之间,是汉军北上的第一个包围圈,乌桓人又由二十几个部落组成,其中三个部落较大,一个是安定乌桓部,酋长叫边庶;另一个北地郡乌桓部,酋长叫罗金;再一个就是上郡乌桓部,也就是乌桓人主力,领便是乌桓王鲁昔,乌桓部加起来的兵力最多四五人,比起匈奴人确实是小巫见大巫了。”

  贾诩用木杆向北一指,又继续道:“乌桓人不足为虑,关键是匈奴人,匈奴人是两环中的大环,在中原地区至少有百万人口,分布在朔方、河套、安定郡、北地郡和上郡的北部,以及太原以北的并州地区,中原匈奴人又由左右贤王统帅,左贤王刘豹,掌控着太原以北的广大领土,而我们这次要面对的匈奴势力是右贤王去卑,在李催之乱时,去卑和白波贼帅李乐、韩暹、胡才等人待卫天子有功,被赐刘姓,又叫刘去卑,拥有部众数十万,带甲骑兵十余万人,作战勇猛强悍,是我们的劲敌。”

  贾诩又用木杆指向长城外的奢延泽道:“目前右贤王刘去卑的牙帐有两处,一处在奢延泽,叫做冬帐,另一处在河套,叫做夏帐,现在是五月底,按理他们应该已回河套,不过关内形势紧张,或许刘去卑现在还在奢延泽。”

  刘璟沉思片刻道:“不管是走萧关道,还是走洛水道,我们都要先面对乌桓人,为了防止我们出兵后关中空虚,被胡骑从别道乘虚而入,我决定实施防御反击的策略,先攻占萧关,在萧关建立起坚固防御,然后再走洛水道,进攻上郡的乌桓王主力。”

  赵云在一旁接口道:“现在关键是要了解萧关的情况。”

  他话音刚落,侍卫便在帐外禀报道:“启禀殿下,庞德将军派斥候前来禀报军情。”

  刘璟笑了起来,“刚想睡觉便来了个枕头,庞将军很体谅我们嘛!”

  众人大笑,刘璟随即令道:“带他们进来!”

  片刻,韦晋匆匆走进大帐,单膝跪下行礼,“斥候军侯韦晋参见汉王殿下,奉庞将军之令前来送信,请殿下过目。”

  他取出信轴双手呈上,一名侍卫接过信轴,转给了刘璟,刘璟展开书轴,匆匆看了一遍,他又打量一下这名斥候,笑道:“你就是信中所说那个被俘虏的斥候吗?”

  韦晋脸上露出羞愧之色,抱拳道:“卑职探查情报不利,不幸被乌桓骑兵俘虏,乌桓酋长边庶畏惧于汉军,又将我们送回。”

  “但庞将军的信中对你夸赞有加,说你深入虎穴探查敌情,是一个优秀的斥候。”

  “庞将军过奖了,卑职愧不敢当。”

  刘璟注视他片刻,淡淡道:“庞将军向来是有一说一,从不虚言,你不用再解释,说说萧关和安定乌桓的情况,庞将军说你很了解。”

  韦晋心中感动,这分明就是庞德在汉王面前举荐自己,他沉思片刻,便条理清晰地将被俘前后的所见所闻一一告诉了刘璟和在场的高官。

  刘璟赞叹地点了点头,庞德所言不虚,此人确实是个人才,难得文武双全,而且出身京兆名门,曾出任钟繇帐下参军,深得钟繇器重,这样的人才居然只任军侯,着实有些可惜了,刘璟心中不由动了惜才之意,指着沙盘笑道:“把你所知的萧关情况在沙盘上补充完整!”

  “遵令!”

  韦晋来到沙盘前,他曾任钟繇帐下参军,对沙盘极为熟悉,他动作迅而细心,用旗帜和泥兵一一在沙盘上标注,很快便完成了,刘璟走上前,拾起木杆指向高平县北面的几面蓝色小旗问道:“这是什么?”

  “回禀殿下,这是北迁三水县的乌桓老弱妇孺,一般是用牛车、泥人和羊群做标识,卑职找不到这些标示,就只好用蓝色旗帜代替。”

  “钟繇是用牛车、泥民和羊群标识胡民吗?”

  “是!他不喜欢用旗帜,都是用小小的陶人陶车来标识,非常形象,一看便知。”

  刘璟点点头,“钟繇这种办法我很喜欢,我以后也会考虑采用,另外我想知道,如果要想拿下萧关,我们该如何用兵?”

  韦晋一路上都在考虑这个问题,他原是参军,作为战时的参谋划策,这方面是他的擅长,他沉吟片刻道:“萧关虽是险关要塞,也只是针对北面的胡骑而言,而对南面则并不险要,关键是庞将军都是骑兵,让骑军翻山越岭确实不现实,如果是一支擅长攀爬的军队,从南面攻下萧关就易如反掌了。”

  “具体说说!”刘璟将木杆递给了他,这时贾诩赵云等人也饶有兴致地围上来,听这位低级军官侃侃而谈。

  韦晋用木杆指着萧关上的长城道:“萧关其实是指从木峡关、瓦亭关和六盘关这一段约二十余里长的防御线,又叫三关口,由于战线较长,乌桓人兵力很分散,兵力主要集中在三座关口上,若我们攻打三关,我建议走中间的瓦亭峡谷,先夺取瓦亭关出六盘山,包抄乌桓后路,另一支军队则沿长城北上,进攻木峡关,夺取平高县,乌桓人战马上犀利,但在山地作战,恐怕就不行了。”

  韦晋说到这,众人眼中都露出赞许之意,此人果然不错,刘璟笑道:“看来韦军侯倒是一个参军人才。”

  韦晋明白刘璟的意思,连忙单膝跪下道:“卑职从前曾任钟繇帐下参军,但一心想上阵杀敌,所以才主动申请到斥候军中,恳请殿下允许卑职继续在战军中效力。”

  “当然也可以!”

  刘璟肃然道:“不过前军是以军功轮封赏,和你的参军才华无关,你明白吗?”

  “卑职明白,卑职愿意累功升职。”

  刘璟很赞赏他的骨气,又笑道:“既然如此,我就交给你一个重要任务,若完成得好,我会升你为副校尉。”

  韦晋大喜,高高抱拳道:“卑职愿赴汤蹈火!”

  刘璟随即令左右道:“去把邓艾找来,片刻,进来一名年轻英武的将领,正是邓艾,邓艾今年二十岁,去年正式从军,也出任军侯,他进帐单膝跪下施礼,“参见汉王殿下!”

  刘璟取出一封密令,递给韦晋,“韦军侯为正,邓艾为副,你们二人可率二十名鹰击军去一趟北地郡,你们任务就在密令内,此事事关重大,你们务必小心。”

  邓艾和韦晋对望一样,一起施礼道:“遵令!”

  两人起身而去,贾诩望着邓艾的背影笑道:“这么危险的任务交给邓艾,殿下不担心吗?”

  刘璟淡淡道:“匈奴人有谚,飞不上高空的雄鹰,永远低人一等,我不希望他也变成一只飞不上高空的雄鹰。”

  刘璟随即对众人道:“既然有了萧关的详细情报,我们可以出征萧关,命王平、刘正和马岱三人来大帐听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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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13章 攻打瓦亭

  萧关位于今天宁夏固原县,六盘山山脉横亘于关中西北,为其西北屏障,自陇上进入关中的通道主要是渭河、泾河等河流穿切形成了河谷低地,几条巨大的峡谷穿越六盘山,也就成为西去丝绸之路的主要商道,同时也是北方游牧民族杀入关中的便捷要道。

  从秦朝开始,中原王朝便沿着六盘山修筑了长城进行防御,著名的萧关也由此形成。

  萧关并不是一座关隘,而是指从木峡关到六盘关这一段约二十余里长的长城防御体系,实际是三点一线。

  南面一点是六盘关,由裹巾山、仙帝山、陇东塬三座隘口组成,修筑了关堡要塞,高处则修建烽燧。

  而中间一点则是瓦亭峡,这里也是一条巨大的峡谷,横贯六盘山,秦朝便依靠山势在这里修建了一座坚固的关隘,叫做瓦亭关。

  北面一点就是木峡关,关外是高平县,这里也是乌桓军队集中之地,这三座关隘便合称为萧关,又叫做三关口。

  相对于南面崎岖陡峭的街亭,萧关谷道更加平坦,对于商队、骑兵等畜力军队更加方便,因此萧关道自古便成为与陇关道齐名的两条出关中要道。

  数十年来杂胡不断南侵,萧关道也渐渐落入胡人之手,先后被匈奴、乌桓等游牧民族控制,目前萧关道被安定乌桓人控制。

  萧关道就仿佛是一件衣服的扣子,将陇西和关内两片衣襟紧密联系在一起,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收复萧关便成为汉军发动关朔战役的第一步。

  但几十年来汉胡势力范围已逐渐稳定,萧关以北属于杂胡势力,萧关以南是中原王朝势力,这种势力范围划分已成为一种双方默契,被双方所认可,而要打破这种默契,必须要耐心等待契机出现。

  而恰好此时,安定乌桓人越境袭扰关中住民,杀人掠财,凶狠残暴,这就给了汉军一个极好的出兵借口。

  瓦亭峡谷外是连绵起伏的丘陵斜坡,山势向东逐渐高耸,在峡谷口的地势险要处修建了坚固的长城关隘,易守难攻,另外又倚山势修筑了一座军城,军城长两里,宽一里,城高二丈七八尺至三丈六七尺不等,城墙厚一丈三尺,底部则厚两丈六尺,上竖敌楼,雉堞密集,墩台大小八座,水槽七道,屹立为雄镇,这便是著名的瓦亭城。

  瓦亭城在春秋战国时期便修筑,最初是为了防御乌戎,所以又叫乌氏县,后来乌氏县东迁,瓦亭城便成为了一座纯粹的军城,目前被乌桓人控制,城内有驻兵五百,再加上长城上的一千士兵,形成了一道颇为严密的防御体系。

  自从乌桓酋长边庶感觉到汉军要北上以来,乌桓军队便在赤宁的率领下,在萧关一线驻扎了七千重兵,防御汉军北上。

  这天夜晚,夜黑风急,乌云蔽月,伸手不见五指,一支军队在山道峡谷中急速行军,向数里外的瓦亭关而去。

  这支汉军约八千五百人,全部是刘璟的直属军队,其中王平率领三千蛮兵,刘正率五百鹰击军,以及马岱率领五千骑兵,他们的任务是夺取瓦亭关以及关外的瓦亭城,并绕道北上截击乌桓军。

  刘正和副将任平率五百鹰击军先行,自从夺取关中后,鹰击军便一直处于休整状态,尽管刘正不甘平静,将五百鹰击军拉到西海高原训练了近一年,但一年没有军事行动,还是几乎将刘正憋出病来,今晚鹰击军终于接到了一年来的第一个任务,刘正欣喜若狂,他亲率五百精锐,赶赴瓦亭关。

  鹰击军的任务是夺取瓦亭关和瓦亭城,后续的作战便交给蛮兵和骑兵,越过一条山脊,前方出现无数的亮点,在低矮的夜空中排成长长一条线,那就是长城了,亮点是乌桓人点燃的火把,其中火光聚集处便是瓦亭关城楼。

  瓦亭关实际上是长城的一部分,城墙高两丈,关外是缓缓下降的巨大斜坡,和斜坡下有数十丈的落差,地势十分险要,而从关内过去基本上和城墙平齐,只需攀上两丈高的长城便可夺取关隘。

  但很快,鹰击军便发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一名斥候飞奔而至,在刘正面前禀报道:“启禀将军,关隘情况已经摸清。”

  刘正当即令道:“支帐!”

  几名士兵很快在山脊背后搭起了一座双层行军帐,四角遮蔽严实,内帐点亮蜡烛,光线不外泄,内帐铺了一张军毯,毯上放了一座关隘模样的木制模型,两边各有一段城墙,几乎和瓦亭一模一样。

  刘正和任平在地毯两边盘腿而坐,听取斥候的汇报,斥候指着模型道:“虽然关城处城墙不高,但关城上聚集了大量的敌军,如果攀爬上城,必然会和敌军爆发激战,敌军明显占有优势,我们将损失惨重。”

  刘正沉思片刻,又问道:“如果从两边城墙上去呢?”

  “两边城墙上虽然士兵不多,但修筑在山上,山体很险峻陡峭,而且石头很圆滑,难以攀爬。”

  “城墙下面有多宽?”任平忽然问道。

  “大约两到三尺左右。”

  刘正点点头,对斥候道:“你先退下!”

  斥候退了下去,内帐里只有刘正和任平两人,刘正叹口气道:“关键是我们没有携带攻城梯,四周都是光秃秃的石头,没有树木,只能靠绳索攀城,可一旦被发现,绳索很容易被割断。”

  说到这,刘正又看了一眼任平,试探着问道:“你觉得呢?”

  “不走关城,从两边城墙上去!”

  任平的态度很明确,说道:“两边山势虽然陡峭,但对我们鹰击军而言,实在不算什么,更关键是上面还有立足点,只要有立足点,我们就能轻易上城。”

  刘正沉思片刻,毅然决定道:“从两边城墙上去!”

  ........

  城头上,数百名乌桓士兵在来回巡逻,目前瓦亭关上共有驻兵一千人,由一名千人长统帅,他们分为三班,昼夜不停地在城墙上巡防,今晚夜特别黑,正是偷袭的良机,乌桓士兵也格外警惕,加强了关城巡逻。

  只是他们兵力实在不够,对于十余里的城墙无法全部顾及,只能用来回巡逻的方式,对城墙防御进行巡视,就在一座十余丈高的山腰处,任平默默注视着城墙上的动静。

  城墙上插着火把,微光照亮了城墙,可以依稀看见巡视士兵的身影,任平很快便计算出,大约每隔半柱香时间,巡哨士兵就会出现一次,也就是说,他们有半柱香的时间,这足够了。

  任平转身向两名士兵点了点头,两名士兵立刻向山岩上攀去,两人都是攀岩高手,体重很轻,手上套有锋利的攀岩钢爪,身上背着绳索,两人向壁虎一样,迅速向山上攀去,他们选择的地方有山腰可以停脚,向上只须再爬十余丈便可攀到墙根处,不多时,两名士兵打下了岩桩,将两条绳索抛了下来,任平率领百名士兵迅速向山上攀爬,不多时,百名士兵全部爬上了山崖,紧贴着城墙站住,这时,一名士兵悄悄从城头爬下,在任平耳边禀报道:“负责这一片的巡哨士兵共有十人,他们来回列队巡逻。”

  任平心中迅速盘算,现在是攀上城墙已经易如反掌,但如何干掉十名巡哨,不让他们发出任何声音,这才是难点,虽然看似困难,但难不住身怀绝技的鹰击军士兵。

  任平叫来十名神射手,低声对他们道:“你们按顺序,每人负责射倒一名哨兵,用药弩,不准他们叫出声来!”

  为首什长点了点头,“遵令!”

  十名神射手将绳圈抛出,套住了墙垛,迅速向上攀爬,十名神射手很快便进入了伏击位置,手执军弩,耐心等待巡逻士兵过来,不多时,十名巡逻士兵列队而至,黑暗中,十把军弩冷冰冰地依次对准了他们。

  这时,什长发出‘嘘!’的一声,十名巡哨士兵几乎是同时扭头,这就是时机,只听‘咔!咔!’弩机声响起,十支淬了剧毒的弩矢闪电般射向十名哨兵的咽喉,十名哨兵几乎是同时捂住咽喉,软软倒在地上,至始至终没有发出一声惨叫。

  什长轻轻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他也紧张到了极点,他一声低喝,十名士兵一跃上城,动作迅速而敏捷,换了乌桓士兵的衣服,继续列队在城头巡哨,下面的任平见他们得手,也低声下达命令,一队队士兵开始迅速向上攀爬。

  城墙上打开一道口子,五百名鹰击军士兵全部涌来,他们个个身手矫健,爬上了山崖,又继续向城墙上攀爬,不到半个时辰,五百名士兵全部攀上了城墙。

  城墙上出现黑压压的数百汉军,他们迅速列队,手执轻盾和战马刀,杀气腾腾,刘正一声令下,“出发!”

  五百名鹰击军士兵开始列队向关城疾速奔跑而去,关城是一座四方形的瓮城,长宽各二十丈,前后城关上修建有城楼,下面是巨大的铁门,此时已是一更时分,乌桓军在关城上部署了两百五十名士兵,四周插满了火把,将关城照如白昼。

  这时城上士兵已经听见关内有异常声响,似乎是战马的鸣叫,他们顿时紧张起来,全神贯注地注视着城下的情况,这时,北城墙上忽然爆发出一片喊杀声,数百名汉军鹰击军士兵汹涌杀至,使关城上一片大乱,‘当!当!当!’警报声响彻夜空。

  鹰击军一年多未战,杀气憋足,他们势如破竹,杀得乌桓士兵哭喊连天,尸横遍地,很很快便占领了城楼,有士兵转动了城楼的城门绞盘,城门吱吱嘎嘎开启,王平见城门已开始,他挥刀大喊道:“杀进去!”

  三千蛮兵发出一声呐喊,跟随着王平冲进了城门,他们如汹涌大潮,将刚刚从睡梦中惊醒的其他数百乌桓士兵迅速吞没了。

  仅仅一刻钟,关城便落入了汉军手中,这时,五千骑兵也在马岱的率领下杀进了关城,这时汉军兵分两路,王平率三千蛮军向木峡关方向杀去,而刘正和马岱则率军出了瓦亭关,向关外的瓦亭城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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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14章 萧关陷落

  汉军的突破口在瓦亭关,但汉军主力却在二十余里外的木峡关,汉军的目的很简单,夺取萧关,但夺取萧关的前提是击溃盘踞在萧关一带的乌桓人,木峡关便是乌桓人的据点。

  汉军已经过了弹筝峡,进入驻乡盆地中的那城镇,那城镇的民众已逃亡一空,小镇满地死尸,经过了七八天,天气较热,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臭味,小镇已经不能再进人,为防止瘟疫发生,刘璟下令将整个那城镇付之一炬,熊熊烈火吞没了小镇,烈焰腾空十余丈,滚滚浓烟直冲云霄。

  刘璟站在小山岗上,注视着数里外的烈火燃烧,他的目光又投向了更远处的巍巍群山,长城在群山中逶迤横亘,其中大山间的一个缺口便是著名的木峡关,这时,贾诩慢慢走上前笑道:“这把火估计就会把乌桓人的斗志焚烧殆尽。”

  刘璟轻轻摇头,“关靠这把火还不够,还需要瓦亭关那边的配合,我希望他们不要令我失望。”

  “他们都是身经百战之将,不会让殿下失望,倒是乌桓人可能会让殿下失望。”

  “为什么?”刘璟回头注视着贾诩。

  贾诩笑着解释道:“如果边庶真有诚意求和,他就应该在我们大军进入弹筝峡之前亲自来向殿下负荆请罪,恢复从前的护乌桓校尉,那样,我们就可以用最小的代价夺取萧关和安定郡。”

  刘璟又凝视远山片刻,淡淡道:“说实话,我不希望他们投降,汉朝的护乌桓校尉现在看来完全是一个错误,让胡人自治,最终结果就是胡人割据,现在趋势已经很明显了,我若不闻不问,再过几十年,五胡就会建国,那时再征服他们就困难了,所以我想利用这次机会,用铁和血来征服他们,将他们彻底打散,融入汉民之中。”

  贾诩沉吟片刻说:“乌桓和羌氐或许可以,但匈奴估计不行,毕竟他们的根基在阴山以南的草原上,最多是击溃他们,迫使他们退回草原。”

  “先走出第一步吧!”

  刘璟深深呼吸一口气道,这时,他看见一名报信兵在侍卫的陪同下就站在不远处,便问道:“瓦亭关那边有什么消息?”

  报信兵正是刘正派来,他连忙上前单膝跪下施礼道:“启禀殿下,刘将军已夺取瓦亭关和瓦亭城,马岱将军率五千骑兵出关向北而去,王平将军则率三千蛮兵沿着长城北上,随时准备夺取木峡关。”

  “伤亡情况如何?”刘璟又追问道。

  “回禀殿下,鹰击军阵亡六人,伤二十一人,都是在攻打瓦亭关时发生,而瓦亭城没有遭遇任何抵抗,城内乌桓士兵见城关已失,便弃城而逃,我军共歼敌三百余人,抓获降军近八百人。”

  刘璟点点头,这一战打得很漂亮,才会有如此悬殊的伤亡对比,他又对贾诩笑道:“军师,我忽然有一个想法,或许我们不必止步于萧关,还可以继续北上。”

  贾诩沉思片刻道:“之所以伤亡比例悬殊,一方面固然是鹰击军是汉军中的精锐,另一方面也和乌桓人不擅于攻防战有关,如果乌桓人是以骑兵迎战我们,情况就会不一样,请殿下不要心急,还是应步步为营。”

  “军师说得对,我有些浮躁了。”

  刘璟接受了贾诩的劝告,他心中盘算一下时间,王平率领的蛮兵此时应该已接近木峡关,他担心王平有失,便回头令道:“命吴班来见我!”

  吴班统帅五千重盾弩军,有利于支援,片刻,吴班飞奔而来,抱拳施礼,“参见殿下!”

  刘璟令道:“你可率五千重盾弩军绕过赶去木峡关,支援王平将军,不得有误!”

  “卑职遵命!”

  吴班退下去,他立刻率领五千重盾弩军,从小道绕过了那城镇,向木峡关方向疾速赶去汉军先后在益南招募了八千蛮兵,他们极擅长山地战,但在大部分时间内,他们主要担任后勤兵,负责操作木牛在山道上运输粮食,而参与作战只有一次,便是在河西对阵羌兵时,五千蛮兵在王平的率领下和羌兵进行了一次激战。

  今天是他们第二次直接参与作战,同样是王平率领,三千蛮兵肩负夺取木峡关的重任,王平在占领瓦亭关后,便率军沿着长城北上,赶往二十余里外的木峡关。

  这段长城是在战国时代,由秦国修建,主要防御西戎入侵关中,经过战国后期和秦汉两朝近五百年岁月的侵蚀,长城已破旧不堪,中间十几里的长城已经坍塌,军队需要在崎岖陡峭的山梁上行军。

  而这时,蛮族士兵们擅长山地作战的特点便淋漓尽致地显露出来,他们一路奔行,如履平地,在天刚刚亮时,王平率领三千军队便抵达了木峡关,军队伏身在一片乱石城砖后面,前面再行军两里便是长城断头,但敌军已不期而至,只见远处约数里外,一支两千余人的乌桓军队正沿着长城向这边疾速赶来。

  王平心念急转,立刻猜到了这支军队的去向,应该是赶去瓦亭关增援,瓦亭城的烽火昨晚已点燃,显然木峡关这边得到了消息,他们不擅于夜间行军,便等天亮后赶去增援。

  敌军越来越近,王平向后摆摆手,示意士兵们不要着急,等待敌军进入山地,他又对副将骨朵低声道:“你可率一千弟兄从山梁下绕过去,截断他们的退路。”

  骨朵点点头,退下去挥手令道:“第一营跟我走!”

  他率领一千士兵迅速向山下跑去,绕一个大圈奔向敌军后背,王平则耐心地等待敌军靠近,他手下两千蛮族士兵纷纷张弓搭箭,蓄势待发。

  这支军队确实是受赤宁的派遣,赶去增援瓦亭关,虽然昨晚瓦亭城上出现了烽火,但关城却没有烽火点燃,这让赤宁十分困惑,这只能有两种可能,要么是瓦亭关被汉军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拿下,关上守军来不及点燃烽火,要么就是汉军攻克了更南面的六盘关,从关外绕道而来,攻打关外的瓦亭城。

  但不管是哪种可能,乌桓军都无法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中行军,主要就是因为十几里山路的阻拦,他们只能等天色稍亮后再出发赶往瓦亭关,但他们却没有想到,会在半路上遭遇到了北上的汉军。

  两千乌桓军已经离开长城断头,在坍塌的长城乱石中艰难行军,就在这时,前方士兵忽然爆发出一阵骚乱,他们发现了躲藏在乱石中的敌军,只听见一阵梆子声响起,蛮族汉军举弓疾射,数千支箭射向密集的乌桓士兵,蛮族士兵大多是猎人出身,箭法精准,又接受了汉军的严格训练,汉军质量上乘的复合弓使他们如虎添翼,一阵乱箭射过,乌桓士兵死伤数百人,顿时一阵大乱。

  他们纷纷调头后撤,但后面却杀来一支敌军,截断了他们的退路,王平见骨朵已率军赶到,便大喝一声,“杀上去!”

  两千蛮兵一片呐喊,挥舞战刀和长矛向乌桓士兵扑去,双方在乱石堆展开了激烈的战斗木峡关城上,赤宁呆呆地望着远处直冲天际的浓烟,烟尘已飘到木峡关上空,遮蔽了清晨的朝阳,天空中,灰黑的乌云翻滚,宛如末日即将来临,所有的乌桓士兵都心怀惧意,他们原本是在原野里纵横奔驰的骑兵,如今却如落魄之鹰,站在关城上抵挡汉军北上。

  赤宁低低叹了口气,他不断分兵去救瓦亭关,使得木峡关的守军已不足三千人,一旦汉军主力大举杀来,他能抵挡得住吗?

  这时,一名士兵飞奔赶来禀报:“禀报少酋主,我们去援助瓦亭关的军队在断墙处遭遇敌军袭击,伤亡惨重,快要抵挡不住了。”

  赤宁吃一惊,扭头向南望去,长城断墙距离这里只有五六里路程,如果自己军队兵败,汉军岂不是马上就杀到,就在他心乱如麻之时,有士兵指着城下大喊:“快看,有敌军来了!”

  赤宁也看见了,山脚下一支数千人的汉军正向关城这边快速奔来,已越来越近,显然是来增援即将杀来的城头汉军,赤宁心中一阵阵胆寒,锐利消泯,心中退意萌生,他立刻对左右大喊道:“准备撤退!”

  乌桓士兵士气低迷,早就在等待这个命令,尽管赤宁只是说‘准备撤退’,但城头上的数千乌桓士兵纷纷下城,向关外的羊马城奔去,近万匹战马都养在城下的羊马城中。

  不到一盏时间,近三千士兵便撤退了大半,城头上的士兵已不足千人,士兵们大喊道:“少酋主,快撤退吧!大家都走了。”

  这时南面城墙上出现了无数逃兵,足有数百人,这正是被王平军队击溃的乌桓残军,在他们身后,三千蛮族士兵大喊大叫,向关城掩杀而来,与此同时,吴班率领的五千重盾弩兵也杀到关城之下,无数把军弩对准了关城。

  亲兵们大急,几人冲上来要拉他,但不等亲兵们拖拽,赤宁转身向城下奔去,他其实比谁都清楚,再不撤退,他就没有机会了。

  只是赤宁做梦也想不到,五千汉军骑兵已经绕到关城外,在旷野里列开军阵,执矛以待,他们截断了乌桓士兵的北撤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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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15章 匈奴野心

  数万乌桓族的老弱妇孺在酋长边庶的率领下,拖着长长的队伍向北撤离,他们的目的地是三百五十里外的三水县,那里也是乌桓人控制的一座县城。

  尽管路途并不遥远,但他们行军速度异常缓慢,马匹用来托运各种物资,老人互相搀扶,妇女抱着孩子,队伍中间杂着羊群,艰难北行,足足走八天,他们还没有抵达三水县,队伍都已经疲惫不堪,数万人坐在旷野里休息,边庶心中却有点担忧,他在两天前便派士兵先去三水县安排食宿,但到现在士兵却没有来回复,使他心中有一种莫名的不安,难道三水县那边出什么事了吗?

  边庶唯一担心的是匈奴人,他们这数万老弱妇孺迁徙,没有士兵保护,对于匈奴人而言就是没有圈的羊群,匈奴人图谋他们已久,这个机会匈奴人会不会放过呢?

  边庶心中有些后悔,他不该撤退去三水县,而是应该撤去上郡,虽然他和鲁昔的关系也不太好,但毕竟是同族人,鲁昔最多态度冷淡一点,而不会吃掉他们。

  但事已至此,后悔也没有用,边庶只能往好的方面想,毕竟他们每年要向匈奴进贡五万只羊,匈奴人看在贡羊的份上,也不至于为难他,而且匈奴牙帐远在千里外的奢延泽,就算刘去卑得到消息,也未必来得及赶过来。

  更重要是边庶的长子乌玄在刘去卑身边当侍卫,看在这一点的份上,刘去卑也应该不会做得太过分,想到这,边庶的心中大石才微微放下。

  “酋长,北面有军队来了!”有士兵忽然大喊起来。

  边庶心中一惊,站起身向北面望去,只见北面十几里外的旷野里出现了一条黑线,铺天盖地,足有数万骑兵之多,边庶顿时如坠冰窖,他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匈奴骑兵还是及时赶到了,这可不是来支援他,他们是草原之狼,若被他们吞下,连骨头都不会吐出来,队伍中的老弱妇孺们也紧张起来,纷纷站起身,不少妇女抱着孩子低声哭泣。

  这时,一队匈奴骑兵疾奔而至,为首士兵执令箭大喊:“边庶酋长在不在?”

  边庶连忙上前行礼,“我在这里!”

  “右贤王到了,让你立刻去见他。”

  边庶心中叹口气,又不敢不去,只得翻身上马,带领十几名侍卫跟着骑兵向北驰去右贤王刘去卑率领八万匈奴军到来并不是偶然,汉军在关中大举调兵,引发了刘去卑的警惕,而这时,乌玄接到了族人用苍鹰送来的警报,刘去卑才知道汉军北上的消息,他立刻亲率八万大军火速南下,阻击汉军兵伐塞上。

  匈奴骑兵已经暂停行动,在旷野里扎下一座占地足有两亩的大帐,大帐内,刘去卑正负手来回踱步,他年约四十余岁,身材中等,头颅硕大,长一蓬杂乱的大胡子,一双小眼睛里精光闪亮,仿佛刀一般凌厉。

  刘去卑长期在中原参与各诸侯的争霸战,能说一口流利的汉语,对袁绍、曹操等人都十分熟悉,建安元年,他还参与了平定李催之乱,因保驾汉帝有功而赐刘姓,封为镇北将军。

  刘去卑也曾经考虑过参与中原争霸,但因为曹操统一的北方,他和左贤王刘豹都被曹操所击败,终于放弃进军中原,而退守关内河朔,稳固匈奴二十几年来逐渐控制的势力范围。

  由于曹操长期和南方作战,便渐渐与匈奴人达成了一种默契,东线以太原为界,西线以六盘山为界,这一条线以北属于匈奴势力范围,以南属于曹操的势力范围,近十年来,双方始终没有越线,刘去卑也认可了这种势力划分。

  但随着南方势力北扩,汉军首先在陇西和河西打破了胡汉势力平衡,刘去卑便感觉到了威胁将至,如今汉军终于从萧关道出兵,这便使刘去卑的心情不由紧张起来。

  “看来乌桓人靠不住啊!”刘去卑仰头望着帐顶自言自语道。

  旁边刘去卑的谋士李令笑道:“贤王若想趁机吞并乌桓,卑职倒觉得现在不是时候。”

  李令是当年董卓谋士李儒之侄,李儒在李催被曹操击败后,便脱身逃去上郡,隐居于田间,刘去卑去年听到消息,亲自上门去请,但李儒却出了远门,不知所踪,只遇到怀才不遇的李令,虽然是为异族谋划,但李令忍不住谋主的诱惑,最终答应成为刘去卑的谋士。

  他帮助刘去卑策划军机,治理内政,使刘去卑的势力一天天强大起来,已渐渐能和左贤王刘豹抗衡,李令着实了解刘去卑,听他说乌桓人靠不住,他便知道刘去卑在打乌桓人的主意了,这几万老弱妇孺就在他们眼前,刘去卑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不过李令并不赞同刘去卑吃掉边庶势力,他见刘去卑一脸疑惑地向自己望来,便劝道:“吃掉边庶其实并不难,但后果却很严重,贤王考虑过乌桓王的感受吗?”

  刘去卑立刻明白了李令的意思,他迟疑一下道:“你说是鲁昔会因此投降汉军?”

  李令点了点头,“唇亡则齿寒,若贤王吃掉边庶部族,鲁昔就会认为匈奴才是乌桓人的大敌,如果刘璟再趁机拉拢,乌桓主部一定会因此投降汉军,贤王就捡小失大了,不如再等一等,等鲁昔被汉军击败,我们再以救援乌桓为借口,一举吞掉乌桓人,那时就不是区区的数万老弱妇孺了。”

  刘去卑低头沉思良久,又道:“万一鲁昔和边庶不战而降,我岂不是一无所获。”

  李令呵呵笑了起来,“当初贤王就是担心乌桓和曹操暗通,才把边庶之子乌玄,鲁昔之子尸利放在身边为质,现在他们两人都在贤王手上,还用担心乌桓人投降吗?而且边庶次子赤宁好战,他也会鼓动乌桓人和汉军作战,如果贤王还是觉得不放心,还可以派一员大将去援助鲁昔,名义上是援助,但实际上却是监视,这样便万无一失了。”

  刘去卑终于下定决心,“我就听先生之言,我派长子刘猛率一万军队去援助鲁昔,逼他抵御汉军北上。”

  他随即对左右道:“让刘猛来见我!”

  一名亲兵匆匆跑去,这时,另一名亲兵走到帐门口禀报道:“启禀贤王,边庶求见。”

  刘去卑本想囚禁边庶,趁机抢掠他的妇孺,但这一刻,他改变了想法,便道:“带他进来!”

  边庶匆匆走进大帐,刘去卑笑着迎了上去,和边庶紧紧拥抱,“能见到酋长平安,吾心慰也!”

  边庶垂泪道:“乌桓青壮在萧关抗击刘璟北征,妇孺迁徙到此,望贤王怜惜。”

  “我就是来支援你们,放心吧!我会把你们护送去安全地带,不知酋长想去哪里?去奢延泽如何?”

  奢延泽是匈奴人老巢,去那里如羊入虎口,边庶哪里敢去,他连忙道:“我们打算去三水县,或者东去上郡,和乌桓王汇合。”

  “三水县破旧矮小,连狼都防不住,怎么能抵御汉军进攻,不要去那里,去上郡可以,我会让长子刘猛率军队护卫你们前去,然后我亲自率军南下,去和汉军作战。”

  边庶大喜,匈奴居然没有吞掉他的妇孺,简直是意外之喜,他连忙施礼道:“一切听从贤王安排。”

  刘去卑阴阴一笑,对站在一旁的长子刘猛道:“你可率一万独孤部勇士护送乌桓人老弱去上郡投靠鲁昔,然后你就留在上郡,协助乌桓人抵御汉军北上,听到了吗?”

  刘猛无奈,只得躬身道:“我知道了!”

  下午,刘猛率领一万骑兵护卫着乌桓数万老弱妇孺开始向东撤离,向数百里外的上郡而去,而刘去卑则率领数万骑兵继续南下,不过这一次他放慢了速度,他并不是真的要和汉军决战,而是旁观汉军和乌桓人之战,然后他伺机而动,两天后,刘去卑率军在距离萧关约百里外的一片旷野里扎下了大营赤宁率数千乌桓军在北逃时连续遭遇汉军骑兵阻击,损兵大半,最后只有一千余人逃脱汉军阻截,跟随着赤宁如惶惶丧家之犬,向上郡方向逃去。

  汉军随即占领了萧关,俘获乌桓士兵四千余人,战马近万匹,牛羊十余万只,同时又占领了高平县,但汉军却不再继续向北进发,而是重新修葺强化萧关防御。

  刘璟接受了贾诩的劝告,步步为营,稳扎稳打,并派出了数十支斥候小队去北面打探消息,毕竟塞北最强大的敌人不是乌桓,而是实力强劲的匈奴人,还有象毒蛇一样盘踞在北地郡的羌人和氐人,汉军不容有半点闪失。

  由于汉军发动了夺取萧关的战役,对周围一带住民产生了极大的影响,两千余户以农耕为生的汉民和汉化乌桓人并没有跟随边庶北撤,而是选择了留下。

  但战争的阴云已笼罩在关内,关外的汉民和汉化乌桓人纷纷向萧关蜂拥而来,每天大量的民众扶老携幼进入萧关,向关中逃难。

  刘璟负手站在关城上,望着城下络绎不绝的难民逃入关中,他心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极可能匈奴人已经出动了,这时,一队斥候骑兵从北方疾奔而来,奔至关城下大喊:“启禀殿下,发现匈奴人的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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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16章 初战匈奴

  斥候进了关城,施礼禀报道:“启禀殿下,在六十里外发现匈奴军主力,约有六七万骑兵之多,但他们没有南下,而是驻扎下了大营。”

  这个消息有点出乎刘璟的预料,他没想到匈奴骑兵会来得这么快,刚刚夺取萧关,匈奴军便出现了,这时,刘璟忽然想起一事,连忙问左右道:“马岱骑兵回来了吗?”

  “回禀殿下,他率军去追击乌桓人,尚未归来。”

  刘璟当即取过一支令箭,递给斥候军侯,“去寻找马岱将军,令他立刻回军,不准再与敌军作战。”

  “遵令!”

  斥候军侯接过令箭,快步向城下奔去,刘璟望着一队斥候向北方奔远,心中着实有点担忧,他沉吟一下,又对身边侍卫道:“速去将贾军师请来。”

  不多时,贾诩匆匆赶来,躬身道:“参见殿下!”

  “军师请免礼。”

  刘璟便将斥候发现匈奴军主力的情报告诉了贾诩,贾诩眉头微皱,他也没有料到匈奴骑兵来得如此之快,他想了想道:“这个刘去卑我在二十年前和他打过交道,此人虽是胡人,但长期混在中原,对中原的情况很了解,而且非常狡猾,凡事以利字当头,当年他护驾受封后,曹操又令他去追击李催残部,他却以兵力困乏拒绝了,因为李催辎重已被曹操所得,追击李催残部无利可图,他驻兵六十里外,恐怕也是在谋算自己的最大利益。"

  刘璟沉思片刻道:“军师的意思是说,刘去卑其实是想坐渔翁之利?”

  贾诩缓缓点头,“一定是这样,他要等我们和乌桓人两败俱伤后才会出兵,那时不仅是要对付我们,同时也会吞并乌桓人,但他又害怕乌桓人投降我们,所以才在六十里外督战,一旦乌桓人有投降之意,他就会立刻进攻乌桓,如果我没有料错,他一定已派心腹去监视乌桓人。”

  刘璟凝视着北方,有些忧心忡忡道:“我很担心马岱和他的骑兵,他们去追击赤宁残军未归,若他们被匈奴巡哨探到,匈奴人就不会那么轻易让他们回来,我必须要去接应马岱。”

  “可以去接应马岱,但殿下不能涉险,可以让庞德率领骑兵去接应。”

  刘璟点点头,立刻回头令道:“速去找庞德来见我!”

  马岱率五千骑兵负责拦截萧关乌桓人北逃,尽管他布下三道拦截线,但还是有一千余骑兵冲破了他的三道拦截线,向上郡方向逃走,包括乌桓人主将赤宁,马岱心中不甘,率军一路向东北方向追击,一直追出百余里,斩敌四百余人,此时天色已晚,汉军对路况不熟,马岱才最终下令停止追击。

  夜幕已悄然降临,五千骑兵在一条小河旁休息过夜,他们从瓦亭关过来,拦截并追击了一夜一天,人马早已疲惫不堪,士兵们裹上毛毯便沉沉睡去,战马则站在主人身旁静静啃食地上的青草,或也跟着主人一起入睡。

  马岱却怎么也睡不着,他盘腿坐在河边,借着皎洁的月光查看一幅地图,他们追击敌军太远,已经难找来路,这一带沟壑纵横,岔道极多,地形十分复杂,而他对这一带的地况很不熟,使他心中着实有点担心,他们携带的干粮仅够维持一天,一旦迷路,可能几天都无法返回萧关,他的军队就会面临断粮的威胁。

  当然,形势窘迫时,他们可以杀马渡过难关,但作为骑兵,战马就是他们兄弟,没有人愿意杀自己兄弟充饥,除非他们能及时找到补给,马岱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手上的地图太简单,就简简单单画了一条路线,弯弯曲曲地通向萧关,可实际上,他们面临无数条道路,似乎都是向南,究竟哪一条才是通往萧关?

  马岱叠起地图,又向四周看了一圈,他们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天穹之下,一轮明月挂在蓝色的天幕上,马岱心中暗忖,‘他们必须要找到一个向导才行。’

  次日凌晨,天还没有大亮,几名斥候带来了一名乌桓牧民和百余只羊,“将军,我们在前面的河边发现了此人。”

  马岱大喜,百余只羊可以让士兵们勉强补充食物,更重要是,有了一名向导,他随即命斥候将牧民带上来,牧民吓得浑身发抖,跪在地上磕头祈求饶命,马岱温和对他道:“我们不会伤害你,你只要告诉我们,从哪条路可以去高平县?”

  牧民战战兢兢指向小河对岸的一条沟壑,“顺着那边一直走,就能去高平县,没有岔道。”

  马岱大喜,吩咐左右道:“送他一匹马,放他走。”

  乌桓牧民被送出了军队宿地,他骑马奔上一处山坳,眼睁睁地看着汉军士兵在宰羊剥皮,他恨得眼睛都要喷火,一调马头,向西疾奔而去中午时分,马岱率领骑兵抵达了一座废弃的县城,这里是固原县,县城已废弃了数年,县城内几经匈奴人洗劫,早已被烧为白地,只剩下一圈城墙孤零零地矗立在六盘山脚下,找到这座固原旧城,马岱便知道他们离萧关只有五十里了,有这座县城为参照,不用看地图,他也知道该往哪里走。

  休息了半个时辰,马岱翻身上马,对手下令道:“加快马速,回萧关吃晚饭!”

  士兵们纷纷上马,催促战马向南面疾奔而去,尘土飞扬,遮天蔽日,但他们只奔出十余里,前方数里外的一座巨大的丘陵上,忽然出现了无数的小黑点,紧接着,丘陵两边也出现了密密麻麻的黑点,那是骑兵,马岱立刻认出来,他一摆手大喝道:“停止前行!”

  五千汉军骑兵纷纷停住了战马,不安地拉着马缰绳,明眼人都看出来,对面至少有一万多骑兵,这时,马岱认出了对方的狼头大旗,他立刻喝令道:“是敌军,准备战斗!”

  马岱遇到的这支骑兵是匈奴人的左翼,是一支羯族人骑兵,约一万三千人,羯人是匈奴人的别支,也是匈奴人的奴隶军,他们长相和匈奴人略有不同,明显具有白种人的特点,高鼻深目,大多留有胡须。

  羯人深受匈奴人的压迫,但也由此形成了他们残暴的民族性格,最喜劫掠奸淫,他们被刘去卑任命为左翼,活动比较自由,便趁机四处寻找汉人或者乌桓人的村落,杀戮抢劫。

  这支羯人骑兵的首领名叫石鞣,年约三十岁,他是羯人部落大酋长之子,满脸刀疤,长得极为凶悍,使一把五十斤的大刀,杀人无数,就在一个时辰前,石鞣得到了一名乌桓牧民跑来报告消息,一支汉军骑兵正从东面过来,只有数千人,石鞣当机立断,率本部一万三千人赶到汉军必经之路上拦截。

  石鞣立马在丘陵上,冷冷地望着远处数里外的汉军骑兵,人数不到自己的一半,石鞣轻蔑冷笑一声,对身边十几名大将道:“很奇怪,中原人居然也有骑兵,难道是种地骑兵吗?”

  十几名羯人将领一阵大笑,石鞣取下挂在战马上的硕大号角,仰头劲吹,‘呜——’紧接着数十只号角一起吹响,号角声在旷野里回荡,羯人骑兵陡然发动了,一万三千骑兵从三个方向出击,万马奔腾,大地在颤抖,尘土遮天蔽日,如狂风暴雨般向汉军骑兵席卷而来。

  马岱统帅西凉骑兵多年,同样有着丰富的骑兵经验,如果是普通骑兵将领,在敌军主动出击的情况,十有**会用弓弩阻击,这是汉军的一贯战术,但马岱却能根据实际情况来决定战术。

  马岱没有下令用弩箭射击,敌军分三路杀来,出击面太大,而他们兵力处于劣势,如果用弓弩,虽然能部分杀伤敌军,但汉军却会遭到骑兵的强烈冲击,对于没有战车为障碍物的军队而言,被强大骑兵冲击是一件极为可怕之事。

  在这种情况下,只有同时冲击对方,以硬碰硬才是最好的战术,马岱举刀大喊:“汉军的骑兵们,这是维护你们荣耀的时刻,让敌军在我们的战斗和马蹄下颤抖吧!”

  马岱声嘶力竭大喊:“杀!”

  五千汉军举矛怒吼,“杀!”喊声直冲云霄,汉军骑兵轰然发动,以一种势不可挡之力向敌军发起了冲击,两支骑兵越来越近,霎时间撞在一起,战马泼风似的卷杀向前,猛冲猛砍,暴烈胜似风暴,铁矛、战刀刺在铁盔之上,发出刺耳的响声,哭号、惨叫声骤起。

  汉军骑兵宛如一支铁剑,在密密麻麻的敌军中杀开了一条血路,汉军骑兵勇猛无比,在血路上踹踏一切、压倒一切、披靡一切,将羯人骑兵一分为二,直冲向敌军中心的狼头大旗,擒贼先擒王,斩杀敌军的主将,或者击溃敌军的中军,这是以少战多的最佳手段。

  石鞣却不在狼头旗下,他早料到汉军会攻击大旗,击杀自己而获胜,他在冲锋爆发时便退到了队伍的最后,此时,石鞣眯眼望着汉军冲锋,眼中掩饰不住的得意,汉军直扑中军,正中他的下怀。

  石鞣再次举起号角劲吹,‘呜!呜——’这是两军夹击的命令,羯人骑兵的左右两翼象两把蝎子的巨螫,狠狠地向汉军左右猛击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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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17章 羯人骑兵

  马岱一马当先,挥刀杀开一条血路,一直杀到狼头大旗之下,大旗下一名敌军大将挥舞铁棍迎面向马岱砸来,马岱见敌将头戴金盔,心中大喜,这应该就是敌军主将。

  他长刀一挥,刀尖借力挑开了铁棍方向,大刀随即顺着铁棍劈下,刀光一闪,‘噗!’鲜血迸射,敌将人头被劈出一丈多远,尸体栽倒马下。

  马岱双腿夹住马肚,翻身一刀劈向大旗,大刀锋利,旗杆‘咔嚓’一声被劈成两段,高三丈的狼头大旗轰然倒下,杀将、劈旗,一气呵成,但马岱并没有看到期望中的敌军大乱,相反,敌军攻势愈加猛烈,他心中顿时有些不安,难道他所杀的金盔之将并不是敌军主帅?

  就在这时,一名手下指着敌军后面大喊:“将军快看!”

  马岱也看见了,在敌军后面又出现了一杆狼头大旗,大旗下隐隐还有一名金盔大将,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中计了,他们刚才击杀的并不是敌军中军,只是一面虚旗,真正的中军在后面,相隔数百步,根本就杀不过去。

  这时,副将冷苞杀上来喊道:“马将军,敌军人数太多,我们已被包围了。”

  马岱也看到了敌军两翼包拢杀来,再战下去,他们最后必将全军覆没,马岱立刻对冷苞令道:“率军跟我突围出去!”

  冷苞立刻奔回去整顿军马,这时,马岱率领数百精锐骑兵向敌军最薄弱的东南方向杀去,他们象一只铁拳,杀得敌军人仰马翻,终于冲开了一道缺口,数千汉军骑兵已经接到突围命令,他们一鼓作气,跟随着马岱的前军,冲出了敌军包围圈,战马奔腾,向东面撤去。

  马岱率汉军骑兵一口气冲出十余里,奔到了废弃的固原县,他们直接冲进县城,万幸的是,两座城门都保存完好,马岱指挥士兵迅速安装上了城门,用粗长的木头插入门闩。

  冷苞则率两千士兵冲上城头,他令士兵们藏身在城垛后,张弓举弩准备,耐心地等待着越追越近的羯人骑兵。

  眼看羯人骑兵即将冲到城门口,冷苞忽然大喊一声,“射!”

  两千士兵一起现身,两千支箭如暴雨般向羯人骑兵射去,冲在前面的数百敌军措不及防,一片片被射翻倒地,死伤无数,后面骑兵见势不妙,纷纷勒住战马,掉头退出到汉军弩箭射程之外。

  城下马岱指挥士兵搬运巨石堵住东西两座城门,万幸的是,城内屋舍虽被烧毁,但县城城墙却还保存完整,没有出现大面积毁坏,除了两座城门外,就是东北一角城墙坍塌,露出一段宽二十余丈的缺口,一名牙将率领五百士兵在这段缺口处防御。

  这时,马岱已清点了人数,他的心情顿时变得沉重起来,与敌军一场恶战,他竟损失了一千四百名弟兄,城中还有三千五百多骑兵,而敌军的损失也并不多,目测也就两千人不到,一场激战,双方损失相当,但汉军基数很小,一千四百余人伤亡,这就接近了三成比例,而对方几乎不受影响。

  马岱心中极为懊恼,要知道他率领的是骑兵精锐,是汉王的牙门军,如此惨重的损失,他怎么向汉王交代?

  参军赵谦安慰他道:“情况或许没有那么坏,当时兄弟们是几处突围,我们这边有三千五百人,很可能别处也有弟兄突围出去,而且我们和敌军交战还不到半个时辰,应该损失不会这么惨重。”

  其实马岱也觉得会有士兵从别处突围,但他总觉得是自己的责任,不愿意心怀侥幸,他叹口气道:“无论如何,这一战我就不该逞一时之勇,应该直接退到固原旧城,伤亡就会小得多。”

  “事已至此,将军自责也没有用,还是努力守住这座旧城吧!”

  马岱默默点了点头,就在这时,一名士兵奔来禀报:“启禀将军,敌军已经转到东北角方向。”

  马岱心中一惊,敌军必然是打算从东北角坍塌的城墙处入城,他顾不上懊恼,立刻策马向东北角奔去。

  羯人骑兵没有携带梯子等攻城武器,而且就算带了梯子,战马若不能冲进城,对他们而言依然没有任何意义,羯人骑兵当然也有选择,要么等待汉军骑兵粮尽水绝,自己杀出来,要么就是他们想办法杀进城去。

  石鞣选择了后者,他不知道汉军骑兵的粮草情况,不知道汉军能撑几天,更重要是,这里离萧关只有数十里,他知道一部分汉军骑兵向南突围而去,很可能会引来援军,他必须要尽快歼灭这支人数不多的骑兵,一旦成功,对于他的部族将大有好处。

  石鞣已得到探子消息,城墙的东北角有一段坍塌,宽二十几丈,而且没有护城河,他们完全可以冲进去。

  石鞣立刻率领六千骑兵赶到了城池的东北角,他很狡猾,他在东西两座城门处依然保持进攻的压力,使城头上的汉军无法集中兵力到东北角防御。

  东北角的城墙坍塌处已经成为两军即将爆发激战的焦点,汉军集中了一千五百名士兵在坍塌处防御,由主将马岱亲自率领,此时汉军已经用上千根长矛插入缺口前的入土中,矛尖斜向外,形成了一片矛刺,这是扎营时防御偷营的办法,被汉军用到了缺口防御上。

  赵谦向马岱建议道:“将军,不如用石块堵住缺口,使敌人骑兵无法逾越。”

  马岱骑兵进攻经验十分丰富,他摇了摇头,“城中没有大石,都是细碎石块,反而容易形成坡度,便于骑兵从高处冲下,不利我们防御。”

  赵谦只得放弃这个想法,但马岱却笑道:“可以用干粮袋装上泥土,在缺口里面做掩体,有利于我们弓箭射击。”

  他一声令下数百名士兵纷纷用几千条干粮袋装上泥土,堆放在缺口内部,虽然对于骑术精湛的胡人作用不大,但却给了汉军士兵一个藏身屏障。

  眼看着越来越多的敌军聚集在东北角外,一千五百名汉军也严阵以待,马岱设了三处防御点,牙将罗逊和参军赵谦各率三百名士兵在缺口两边的城墙上防御,用弓弩居高临下射击敌军。

  马岱则亲率九百人分布在二十余丈宽的缺口后,用弩箭和长矛防御,他们刚刚部署完毕,对面便传来了羯人进攻的号角声,‘呜——’号角声高亢,第一波两千骑兵骤然发动,铺天盖地般向缺口处冲来,黄尘漫天,激烈的马蹄声震击地面,震动得汉军士兵的心都仿佛跟着跳出身体。

  敌人骑兵越来越近,三百步二百五十步二百步一百五十步,杀气弥漫着大地,马岱的目光死死盯着骑兵,对方没有盾牌,人马都披着厚厚的皮甲,五十步外,普通弓箭休想射透皮甲,对于强大的弩箭,只能在百步内有杀伤效果,如果考虑到弩箭上弦时间,他们第一击就必须有效果。

  汉军的严格训练在这一刻显示出了威力,尽管羯人骑兵早已冲入了弩箭的杀伤范围,但没有射击的命令,谁也没有擅自射箭,当敌军骑兵杀进八十步时,马岱大喝一声,“弩箭射!”

  一阵急促的梆子声响起,一千把弩箭发出一片咔咔声,弩机撞击,一千支弩箭呼啸射出,如密集的雨点,疾速射向狂奔而来的骑兵,强劲的箭矢射透了两层皮甲,惨叫声骤起,战马惨嘶,翻滚倒地,骑兵也纷纷中箭,从马上栽落,冲在最前面的三百余名死伤大半。

  但强大的弩箭依旧难以阻挡羯人的铁骑,后面的骑兵冲杀而来,踩踏着满地尸体,继续向缺口处猛冲,瞬间便冲到五十步外,马岱毫不惊慌,冷冷下令道:“弓箭射击!”

  战鼓声骤然敲响,这是弓箭的射击指令,五百把弓箭刷地举起,长箭指向奔驰而来的敌军骑兵,五百支箭几乎同时脱弦而出,划出一道道强劲的直线,直取敌骑,五十步内的骑弓疾射,速度无以伦比,霎时间又是近两百余名羯胡骑兵惨叫倒地,后面的战马被绊倒,骑兵从马上翻滚落地,在距离城墙五十步内乱作一团,对于声势浩大的两千骑兵,近五百人的损失还是使他们的冲击气势遭到了重挫,开始有骑兵准备调头返回,但石鞣再次吹响了进攻的号角,连续吹响,就仿佛巫师的**之术,羯胡骑兵再次士气振作,继续纵马疾奔。

  这是羯人一个特有的传统,如果是在战场上英勇阵亡,他们的妻子儿女都会受到族人的厚待,相反,如果临战逃脱,他的妻儿则会饱受歧视,财产也会被族人夺走,分给别人。

  正因为如此,羯胡作战格外勇猛,同时也异常残暴,从不留俘,在号角声的警告之下,骑兵的气势再次变得猛烈,不顾一切地向城墙缺口冲去,但迎接他们却是上千杆锋利的密集矛刺,充在前面的骑兵已经无法停步,眼睁睁地望着矛刺越来越近,骑兵们都绝望地惨叫起来。

  在一片惨叫声中,锋利的矛尖刺穿了战马,刺穿了骑兵的胸膛,空气中血雾弥漫,数百名羯胡骑兵当场惨死,迅速形成了一道丈许高的尸墙。

  紧接着弓箭和弩箭又再次密集射来,后面的侥幸逃脱矛刺的骑兵却难逃箭矢的无情射击,纷纷倒地,不少受伤士兵企图爬起,却被强劲的箭矢射穿身体,钉死在地上,剩余骑兵皆吓得魂飞魄散,不顾一切地掉头奔逃,如潮水般撤退,仅仅一次攻击,两千羯胡骑兵便伤亡过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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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18章 生死一线

  石鞣气得暴跳如雷,举刀指向城池,咬牙切齿道:“若被我破城,一个个活剐了你们!”

  激愤难平,他再次举起号角,不顾一切吹响,‘呜——’上百支号角一起吹响,这一次羯胡骑兵吸取了轻敌的教训,五千骑兵全部投入进攻,石鞣亲自上阵,他在军队后面督战,他一定要攻入缺口。

  马岱的脸色微变,他也意识到了敌军在孤注一掷,他立刻将两边城上的六百名士兵调下来,加强缺口处的防御,这时,冷苞率领七百名士兵从东西城门处赶来援助,羯胡骑兵并没有大举进攻城门,他们没必要在城门处保持太多的兵力,每座城门只留四百人防御,其余士兵全部赶往缺口,使得缺口处的防御力量达到了二千七百人,已隐隐能与冲击而来的羯胡骑兵抗衡。

  马岱迅速调整防御箭阵,不再区分弓兵和弩兵,也不再计较距离,而是分成三段射,九百人一段,轮番射击,密集的箭矢如暴风骤雨般射向滚滚杀来的胡骑,在杀气的逼迫之下,羯胡骑兵也变得狂暴无比,前面骑兵被射倒,后面密集的骑兵随即一跃而过,毫不停滞,阵亡的骑兵堆积如山,但羯胡骑兵却越来越近,连上千根矛刺也被骑兵撞碎,狂暴的羯胡大潮汹涌扑来。

  马岱见弓弩和矛刺已经无法阻挡敌人冲击,他大喊道:“长矛军列阵!”

  汉军士兵立刻改变了阵型,他们放弃了弓弩,拾起长矛,迅速列成长矛方阵,三百人为一派,一共列为九排,密集地填列在二十余丈宽的缺口处,长矛如林,笔直的长矛对准了狂暴冲来胡人骑兵。

  “杀!”石鞣发疯般地大吼,数千骑兵一起大喊起来,“杀啊!”

  羯胡骑兵终于杀到了断墙前,而二十余丈宽的缺口容不下数千骑兵的冲击,波涛变成集束狂浪,百余骑兵迎面向长矛军疾冲而去,两军终于轰然撞击在一起,这是极其惨烈的一幕,数十名汉军士兵被撞飞出去,近百名羯胡骑兵也惨死在长矛之下,但双方的阵型都没有混乱,又是百名骑兵冲上,而后面的长矛军也迅速填补了缺口。

  双方在一条二十余丈宽的缺口处激战在一起,死尸堆积,层层叠叠,分不清是汉军还是胡骑,鲜血染红了城墙和内外土地,尽管羯胡骑兵勇猛强悍,但在狭窄的缺口使他们无法发挥骑兵的优势,倒是汉军放弃战马,用长矛步兵方式迎战却占了地利优势,使羯胡骑兵的优势兵力被抵消,双方势均力敌,鼓声如雷,号角声嘹亮,喊杀声震天。

  参军赵谦见后面的几排汉军长矛兵几乎发挥不出作用,他大喊道:“后面三排士兵,拾起弓弩,跟我上城!”

  九百名士兵重新拾起弓弩和箭矢,分别从两边向城头上跑去,他们占据高处,居高临下,张弓搭弩,密集的箭矢射向城下的胡骑,城外的骑兵顿时一阵大乱。

  石鞣已经杀红了眼,他瞪着血红的眼睛喝令左右,“所有的骑兵全部调来!”

  号角声吹响,东西城门处的五千骑兵一起向东北角奔来,投入了惨烈的厮杀中,石鞣铁了心,就算杀到最后一人,他也要冲进城去。

  这场血腥的攻城战从中午激战到黄昏,双方死伤惨重,尸体堆积如山,羯胡骑兵死伤四千余人,而汉军伤亡也超过千人,而羯胡骑兵却还有七千余兵力,三倍于汉军,此时双方皆已筋疲力尽,而羯胡骑兵已杀入城中十余丈,被汉军拼死围住,眼看汉军已渐渐守不住缺口,羯胡骑兵即将突围入城。

  就在这时,远方忽然隐隐传来了鼓声,双方所有的士兵都惊呆了,只见远处出现了密集的黑点,黄尘漫天,大地开始颤抖,这是一支数千人的骑兵杀来,是匈奴还是汉军?每个人的心中都充满了希望,同时又暗藏着绝望。

  城头上的数百汉军士兵忽然爆发出一片欢呼,他们看见了汉军的赤旗,所有人激动得高喊起来,“是汉军!是我们的骑兵!”

  援军杀至,使汉军士兵士气大振,将敌军杀得节节败退,羯胡骑兵被赶出城外,石鞣面如死灰,他心中恨极,为何匈奴人却不来援助自己?无奈,他只得大喊一声,“撤退!”

  他调转马头向北方奔逃,数千胡骑兵败如山倒,他们亡命奔逃,而这时,庞德率领六千骑兵从侧面杀至,铺天盖地的汉军骑兵杀向羯胡,将胡骑截为两段,马岱看见庞德,心中激动万分,他强打精神大喊道:“上马追击!”

  剩余的汉军士兵纷纷上马,从缺口处冲出,跟随着援军向敌军追击,杀得羯胡骑兵人仰马翻,尸横遍野,追出二十余里,石鞣只带着不到四千骑兵逃出了汉军追击,一万三千余骑兵竟损失九千人,石鞣心中悲痛万分,他也不敢返回大营,直接率领剩余骑兵向北方羯族部落逃去。

  但汉军也同样付出沉重的代价,五千骑兵伤亡近半,若不是及时退到固原旧城坚守,他们必将全军覆没,尽管如此,汉军骑兵惨重的伤亡也是江夏骑兵自在武昌县成立以来最为惨重的一次损失马岱率领残军终于返回萧关,刘璟亲自到五里外迎接这支损失惨重,却同时又创造了辉煌战绩的骑兵队伍。

  当刘璟出现在这支队伍面前时,马岱翻身下马,快走到刘璟面前单膝跪下,高高抱拳请罪道:“卑职鲁莽,以至于骑兵损失惨重,愿受军法处置!”

  刘璟下马扶起他,叹息道:“你去追击乌桓人是我下的命令,与你无关,谁又能想到匈奴骑兵这么快就迅速南下,你以为五千骑兵对阵一万三千骑兵,虽损失惨重,但最后却给予敌军重创,你虽败犹荣。”

  马岱心中感动异常,泪水忍不住滚落,刘璟拍了拍他的肩膀,又来到骑兵们面前,他催马奔上一处高地,抱拳对所有士兵们深深施一礼,这是一种无声的感激,是主帅对士兵苦战后的感激,是对士兵拼死作战的认可,它比千言万语更能打动人心,士兵顿时激动万分,很多士兵忍不住振臂高声大喊,“万岁!”

  他们的喊声带动了所有士兵的情绪,“汉王殿下万岁!”欢呼声响彻了云霄高平县一顶大帐内,刘璟召集高级将领们商议对匈奴的作战,马岱先对刘璟汇报了他遭遇匈奴骑兵的详细经过,最后他叹息道:“虽然我们骑兵训练有素,但比起匈奴骑兵,无论在控马技术和单兵作战能力上都要弱于对方,我们只是在兵甲和阵型上占优,若不是有固原旧城为依托,我们必然会全军覆没,虽然最后给予敌军重创,但那还是用步兵守城的办法,和骑兵无关,我们要想最后击败匈奴,还须从我们擅长的武器上着手。”

  马岱的话在大帐内引起一片议论,议论声中大多持怀疑态度,马岱明显信心不足,这时赵云接口问道:“请问马将军,如果我们不是以五千人对阵一万三千人,而是一万骑兵对阵一万骑兵,结果会如何?”

  “如果是一万对一万,我们依靠阵型和兵器优势,应该能击败匈奴军,但问题是,我们骑兵现在只有一万人,而匈奴骑兵至少十万之众,兵力完全不匹配,我并非是长匈奴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而是据实回答,匈奴的骑兵确实很强悍,我们骑兵作战不占上风。”

  旁边魏延怒道:“据我所知,曹军在幽州也和匈奴作战,两次击败匈奴骑兵,连曹军都可以击败匈奴人,为什么我们就不行!”

  魏延的质疑引发了大将们的共鸣,大帐内顿时吵嚷成一团,刘璟重重一拍桌子喝道:“都给我安静下来!”

  大帐内霎时间安静下来,这时,贾诩捋须笑道:“殿下,能否容我说两句?”

  “军师请说!”

  贾诩不慌不忙道:“我需要给大家澄清一些事情,首先,马岱将军遭遇的敌军骑兵并非匈奴人,而是羯胡骑兵,这是月氏人的一支,从来都以作战凶猛而著名,匈奴人也用他们为军奴,羯人凶狠残暴,掠夺成性,这次能将他们重创,是汉民之福,其次曹军之所以能两次击败匈奴人,主要是因为曹军中有三万乌桓骑兵,是从辽东募集,乌桓骑兵勇猛,不亚于匈奴人,又有先进的兵器盔甲,乌桓人如虎添翼,连同虎豹骑,曹军有五万最精锐的骑兵,目前由曹彰统帅,将来会是我们的劲敌。”

  刘璟点了点头,“军师说得很对,作战首先要知己知彼,如果我们连羯人、匈奴人、乌桓人等等都分不清,如果我们不知道曹军骑兵的主力是乌桓人,那么我们再稀里糊涂打下去,恐怕还会遭遇重挫,我们必须要放低身段,要知道我们能夺取萧关,不是因为我们作战强悍,而是因为我们兵力远超对方,更重要是乌桓人根本不会守城,不能再沾沾自喜,必须要意识到,我们骑兵实力远远不如敌人,这是事实。”

  大帐的将领们都沉默了,这时,赵云又沉声对贾诩道:“军师能否再说说这些胡人的区别,我们或许可以利用胡人间的矛盾,各个击破。”

  贾诩微微笑道:“赵将军此言说到了关键,羯人虽然被匈奴人视为奴隶,长期倍受压迫,但羯人本身很残暴,又甘为匈奴走狗,所以草原各族都极为痛恨羯人,这次羯人遭到重挫,我相信会有其他部族趁机对他们下手,乌桓、鲜卑、柔然等等都有可能,我觉得乌桓人倒可以拉拢,据我所知,自从曹操在辽东大败乌桓人后,这些年辽东乌桓人已渐渐从游牧转为农耕,从高平县四周的农田,也看得出乌桓人正处于游牧向农耕转换之间,如果这次我们北伐成功,那乌桓人就能完全转成农耕民族,最后融入汉族,可如果这次我们失败,恐怕乌桓人就会被匈奴吞并,重新变成游牧民族,成为我们北方大患。”

  刘璟也陷入沉思之中,他也意识到自己对这次北方准备得并不充分,没有一个明确的策略,他需要静下来心来好好思考,就在这时,帐外有士兵高声禀报道:“启禀殿下,有斥候急报!”

  “进来!”

  片刻,一名斥候快步走进,施礼禀报道:“启禀殿下,我们发现匈奴军主力北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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